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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海子滩的糖萝卜

    信息发布者:wzb13893520485
    2018-01-05 20:28:04    来源:11   转载

    【大靖明月】微信平台2018年第001期

    只要生活在八九十年代的海子滩人,应该都经历过挖糖萝卜大战的切身体会。糖萝卜学名叫甜菜,含糖量较高,原产于欧洲西部,后来传入中国,当时在海子滩是唯一的经济作物。每年金秋十月,海子滩的糖萝卜真可谓铺天盖地,谭家井的糖菜厂绝对是人山人海,热闹非凡。

    糖萝卜虽然给海子滩的人们带来了相对富裕的生活,但也让农民们累弯了腰,受尽了苦。每一颗糖萝卜最终能到糖菜厂要经过千辛万苦。首先要一颗一颗的从地里挖出来,再把它身上的泥土顺手敲一敲堆成堆,然后一颗一颗的把糖萝卜身上的沟槽里的土用勺子刮干净,再用切刀将其头部像理发一样,一颗一颗的削过去,等攒够了一车,再一颗一颗的装上车,拉到糖菜厂过磅卸车,才算是圆满完工。到了糖萝卜收获的季节,真是几多欢喜,几多忧。现在的许多老人们手麻、关节疼,在我认为绝对与那时候在冰天雪地里挖糖萝卜的劳苦有关。

    那时,所有海子滩的小学,在别的节日都不会放假,把假日攒到挖糖萝卜时统一放个十天半月的假,美其名曰“农忙假”。我相信这样的假日,对于当时的每个孩子们来说都有大敌来临、痛不勘言的感受。

    我生活在腾格里沙漠边缘,一个叫“河湾”的村庄,张家和秦家是两大姓,只有我家和马家是独门独户。在挖糖萝卜的日子里,全村都你追我赶,唯恐落在人后,遭人笑话。别家都互相有个帮衬,干起活来,人喊马叫,热热闹闹。唯有我们两家人单力薄,属于孤军奋战。

    为了不落在他人之后,每天我们全家出动要比别人早到地里一小时。父母负责挖糖萝卜。挖糖萝卜是门技术活,力道掌握不好就会拦腰折断,别人的水平还达不到如此精度。我和妹妹便在地里来回奔跑,把挖下来的糖萝卜捡成堆,两个哥哥和姐姐就专门坐在地上负责刮干净。按照我的体会刮糖萝卜是最辛苦的,每天坐那里,身子不动,只有手动,一坐就是几小时,很容易让人全身僵硬。北方的十月已经寒风刺骨,“太阳冒花花,地上冰渣渣”,这是最冷的时候,渺小的人们在旷野的田地里,根本耐不住寒,总是全身冰凉,刚开始每拿到一颗糖萝卜手指还有刺疼的感觉,再后来就渐渐麻木了,只是在机械式的运动,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,每天对这样的煎熬,都需要坚韧的耐心和顽强的毅力。

    到了中午,太阳普照整个大地,暖意也渐渐回升,全身才恢复知觉。姐姐便回到家中,要么煮一锅山芋和糖萝卜,要么提几个馍馍,全家人就坐到地里开始在风中午餐。在爸爸的一锅子旱烟后,我们就要抢抓“温暖”时节,撸起袖子加油干。由于暖和了,腿脚灵便了,干起来也特别出活,每个人按照各自分工埋头苦干。三四个小时后,遍地的糖萝卜通过多道程序已堆积如山,让人看着还颇有成就感。但是再看着地里还有密密麻麻的糖萝卜依然纹丝不动,让人又愁肠得不知何时是个头。到了五点钟,二哥就可以“自由活动”一下了,他回家套上骡车,把挖出地的糖萝卜往家里拉,这是为晚上的“夜战”准备的“弹药”。此时,我和妹妹就要刻意的表现了,两个人争先恐后的帮二哥装车,因为谁表现好,就能享受拉到最后一车时坐车回家的“优待”。

    晚饭后,开始挑灯夜战。全家人围着院子里积成山的糖萝卜,发挥“愚公”精神。刮得刮,削的削,正常情况下一般熬到凌晨一点就能结束战斗,如果任务紧急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。那时,幼小的我们抱着糖萝卜眯一觉根本不足为奇,甚至实在熬不住了还会放声大哭。父亲想方设法激励我们斗志,有时讲个笑话,有时放开嗓子吼几句秦腔,有时也来个几毛钱的物质奖励,为了让我们打起精神,专门买了个半导体收音机,平时舍不得用,可每年挖糖萝卜时会奢侈的让它天天唱,夜夜播放,还把声音调得特大。《杨家将》、《呼家将》,《薛仁贵征东》等好多评书都是我在挖糖萝卜的年代里听来的。

    就这样,在糖萝卜丰收的季节里,海子滩全员总动员,天天如此,大干十天半月就算告一段落了。孩子们继续上学,大人们又进入卖糖萝卜的艰苦岁月。

    卖糖萝卜也是非常辛苦的事。头一天就要把架子车装好,第二天凌晨四五点钟,各家各户的大人冒着严寒吆着驴车、骡车、马车向谭家井糖菜厂浩浩荡荡出发,到了那里还要排队,据说最长的时候队伍都能排到鸣沙嘴(地名),寸寸步往前挪动。中午只能嚼点干粮,等过磅开票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四五点钟了。每天一趟,卖到寒冬腊月才能结束。一年四季的谭家井这个时候最热闹,满街的叫卖声、遍地的畜粪、机械的轰鸣、骡马的嘶叫、还有为了排队发生的口角,杂乱中衬托出镇子的繁华。

    记不清是那一年了,村里来个张老三,和本村张家是同族,开着“28拖拉机”专门拉糖萝卜挣钱。他的到来标志着村里告别了“架子车”拉着卖糖萝卜的落后时期。可这也要看关系,他先拉完本家的,然后又和秦家是什么亲戚关系,等到我们家,就到猴年马月了。父亲一是为了争气;二是确保糖萝卜水分不会降低,一咬牙东奔西凑借钱买了台手扶拖拉机,二哥成了“专职司机”,从那后,咱家的糖萝卜每年都是弄好一车卖一车,利利索索。

    我到裴家营上中学时,由于路程较远,需要住校,终于脱离了挖糖萝卜的“苦海”,心中为能逃此一劫,还沾沾自喜过。在我上高中那年,大哥参军了,二哥结婚独立门户,三哥到兰州西货场搞副业,姐姐又出嫁了,看着十几亩地的糖萝卜父母唉声叹气。已经有点懂事的我,发动全班同学,利用半天时间就把十多亩地的糖萝卜收拾的干干净净。我第一次感受到人际关系的重要性和团队精神的力量,算是对我人生的一次启蒙。

    后来,我到了部队,在家信中偶尔提到糖萝卜的收入如何,渐渐的不提了,回家也看不到种植的糖萝卜了。十几年过去了,在脑海中渐渐淡忘。前两天,老家的亲戚到兰州来,说是给我带点“土特产”,当打开袋子,一看是糖萝卜,让我有点惊诧:问怎么又种上这东西了?亲戚突然明白我的意思,告诉我,现在糖萝卜可是个缺货,个别人家托关系找点种子,少种一点点,尝个新鲜,走个人情,算是稀有之物了。

    2017/12/24

    文/王忠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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